“扫码领鸡蛋喽!大公司做活动,扫个码就能领!”一个穿白衬衫的小伙子举着喇叭喊,旁边停着辆小货车,车斗里堆着成箱的鸡蛋。我本来想直接回家做饭的,可隔壁张婶已经拎着一袋鸡蛋过来了:“翠花,快去吧,真给!我都领着了!”
我这人吧,平时在镇上给儿子看店,也常听他说别乱扫码。可那天不知怎么了,看着老姐妹们个个喜笑颜开地拎着鸡蛋,我也心动了。那小伙子嘴特别甜,一口一个“阿姨”:“阿姨您看,我们这是农业科技公司的推广活动,就关注个公众号,填个基本信息,以后有新品种农产品还能优先试用呢。”
我犹豫着掏出手机——这还是儿子淘汰下来的智能机,我平时就用它微信视频。小伙子热心地帮我操作,那个二维码黑黑白白的,他拿着我手机“嘀”一声就扫上了。页面跳转到一个看起来很正规的公众号,他让我输姓名、身份证号、手机号,说是要实名认证。我手停了一下,他马上说:“阿姨放心,这都是国家要求的,防止有人重复领取。”
现在想想,我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?可能因为前阵子刚在镇上银行办业务,也填过类似的信息,就觉得没什么。再说了,周围这么多邻居都扫了,能出什么事?
输完信息,页面又跳出来一个抽奖转盘,小伙子帮我一点,居然显示中了一台空气净化器!“阿姨您运气真好!”他比我还激动,“这个价值两千多呢!不过需要您填一下收货地址,再绑定银行卡支付十块钱运费,主要是防止恶意下单。”
我这人最好面子,当时围观的乡亲们都羡慕地看着我,我就晕乎乎地照做了。绑定的是我那张退休金卡,里面平时就几百块钱生活费。小伙子操作得特别快,我眼睛还没跟上,他已经弄完了,然后把一板鸡蛋和一张领取空气净化器的凭证塞到我手里:“七天之内就给您寄到!”
回家的路上我还美滋滋的,心想今天运气真好。老伴儿看我拎着鸡蛋回来,还说我贪小便宜。我得意地告诉他还有台空气净化器,他直摇头说天上不会掉馅饼。
结果呢?第二天下午,我正在灶台前烧火,手机突然连续响了好几声。拿起来一看,都是银行发来的短信——消费398元、消费500元……我手都抖了,那张退休金卡里总共就八百多块钱,瞬间只剩几分钱。
我腿都软了,赶紧给儿子打电话。儿子在电话那头急得不行:“妈!你是不是点什么链接了?绑卡了?”我这才想起来昨天的扫码,语无伦次地跟儿子说了。他让我赶紧去银行挂失,然后他去报警。
去镇上的路上,我整个人都是懵的。八百多块钱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,可那是我和老伴儿一个月的生活费啊。想着想着,眼泪就止不住地流。到了银行,工作人员一查,说这几笔都是通过什么第三方平台消费的,追回来的希望很小。
晚上儿子从城里赶回来,拿着我的手机研究了半天,长叹一口气:“妈,那个公众号是假的,你扫码的时候就被装了木马病毒,银行卡信息全泄露了。”他指着那个公众号给我看,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显示“该账号已被封”。
最让我难受的是,后来才知道,村里上当的不止我一个。前院的李奶奶被骗走了两千,那是她卖了一夏天玉米的钱;后街的王大爷更惨,被骗了五千,听说那是他攒着买药的钱。大家聚在一起说起这事,个个捶胸顿足。李奶奶说着说着就哭了:“我哪知道扫个码这么厉害啊,我就想给孙子省点鸡蛋钱……”
那段时间,我整夜整夜睡不着。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天的场景——明晃晃的太阳,热情的小伙子,乡亲们羡慕的目光……然后就是银行卡的消费短信。老伴儿劝我:“钱没了再挣,别把身体搞坏了。”可我不是光心疼钱,我是恨自己怎么这么傻,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别人。
儿子后来给我换了新手机,重新办了卡,还一遍遍教我防诈骗知识。他说现在骗子专门盯上我们这些老年人,因为我们不懂新技术,又容易相信人。我这才知道,原来扫码背后有这么多陷阱。
现在村里每周都有民警来讲防诈骗知识,村委也贴了宣传画。我再看到什么扫码送东西的活动,都躲得远远的。有时候想想,如果那天我多问一句,如果我没贪那点小便宜,如果……可惜没有如果。
唯一让我觉得安慰的是,我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了很多人听。镇上小学请我去给孩子们讲,让他们回家提醒爷爷奶奶;社区组织防诈骗宣传,我也去现身说法。虽然每讲一次,心里都会难受一次,但想到可能因此少一个人上当,我就觉得值得。
昨天在村口又看到有人在摆摊送东西,这次是几个年轻人志愿者在教老人用手机。我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,想起半年前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。如果当时遇到的真是志愿者,该多好啊。
这八百多块钱,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。它让我明白,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,也让我知道,我们这些老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。现在我也学会用手机查信息了,儿子教我的,遇到不确定的事,先上网查查,或者问问孩子们。
希望我的故事能让更多的人看到,特别是像我一样的老年人。扫码之前一定要多想想,多问问,千万别让坏人钻了空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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