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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我刷朋友圈，看见他们几个在咖啡馆的合影——就是大学时常去的那家，我们总爱挤在靠窗的第二个卡座。照片里，小雅做了个鬼脸，阿杰举着咖啡杯，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。而我，是看到这张照片才知道他们聚会的。
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，然后慢慢滑了过去。心里那种感觉，像有根细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。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上个月阿杰生日，他们在KTV包了房间，我是第二天看小雅发的视频才知道的。视频里大家正合唱着我们大学时的班歌，阿杰被抹了一脸蛋糕，笑得像个孩子。那个瞬间，我突然意识到：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阿杰这样笑了。
我和阿杰，曾经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。大二那年我失恋，他在我宿舍楼下等了整整三个小时，就为了带我去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。后来他找工作碰壁，我陪他在操场上走到凌晨两点，听他说那些不敢跟别人讲的迷茫。我们曾经以为，这样的友谊会持续一辈子。
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
大概是半年前吧。我开始感觉到他在躲我。微信回复从以前的秒回变成了“嗯”“好的”，约他出来总说“最近太忙”，群里聊天他很少接我的话茬。起初我以为他真的忙，还叮嘱他注意身体。直到有一次，我在商场撞见他和另外几个朋友有说有笑地逛街——那天他刚跟我说要加班。
那天晚上，我对着手机屏幕发呆了很久。想问他为什么撒谎，打了很长一段话，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。最后只发了一句：“看到一家新开的火锅店，听说不错，有空一起去啊？”
他三天后才回复：“最近比较忙，再说吧。”
那顿火锅，到现在也没吃成。
最让我难受的，是你明明感觉到疏远，却不知道原因。我开始像个侦探一样，反复回想我们最近的每一次交流，试图找出哪里出了问题。
是因为上次他找我帮忙，我因为工作太忙推掉了吗？还是因为我在某个话题上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？或者是我无意中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？我甚至翻看了我们近三个月的聊天记录，试图从那些简短的字句里找到线索。
可什么都没有。就像你明明感觉到房间在慢慢变冷，却找不到那扇开着的窗。
上个月，我决定直接找他谈谈。我把他约到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面馆，点了两碗他最喜欢的牛肉面。
“最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？”我尽量让语气轻松些，像在开玩笑。
他愣了一下，筷子在碗里搅了搅：“没有啊，你想多了。”
“感觉你最近好像在躲着我。”
他笑了，那种很客气的笑：“真的没有，就是太忙了。你也知道，最近项目多。”
我们沉默地吃完了那碗面。出门时，他拍拍我的肩膀：“别多想，改天再聚。”
那个“改天”，我知道不会再来了。
说实话，这种被朋友刻意疏远的感觉，比失恋还难受。失恋至少有个明确的分手，你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。而这种疏远，像慢性病，不致命，但每天都在隐隐作痛。你看着曾经亲密无间的人，慢慢变成通讯录里一个沉默的名字；看着那些共享过的秘密和笑话，一点点褪色成“以前的事”。
有时候我会想，是不是成年人的友谊都这样？像候鸟，到季节了就各自飞走，连声告别都没有。可我不愿意相信。我宁愿他直接告诉我：“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”，也好过这样不明不白地渐行渐远。
前几天整理旧物，翻出大学时的相册。有一张是我和阿杰毕业那天的合影，我们勾肩搭背，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。照片背面，他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：“一辈子的兄弟。”
我把照片放回相册，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也许有些友谊，就像季节一样，有它自己的周期。春天来了，花会开；秋天到了，叶会落。不是哪片叶子做错了什么，只是季节变了。
现在的我，不再执着于追问为什么。我学会了接受这种沉默的疏远，就像接受秋天会来、叶子会落。我依然会想起那些美好的时光——深夜的卧谈会，失意时的陪伴，一起疯一起笑的青春。这些记忆是真的，那时的情谊也是真的。这就够了。
昨天，我独自去了那家我们大学时常去的面馆。老板娘还认得我，笑着说：“好久没见你们一起来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在靠窗的老位置坐下。牛肉面的味道一点没变，热气腾腾的，就像很多年前，阿杰带失恋的我来吃的那碗。
吃完面，我给他发了条微信：“今天去吃了老王家的牛肉面，还是原来的味道。希望你一切都好。”
没有期待他回复。这更像是我对自己的一种告别——承认一段友谊的逝去，然后带着感激继续前行。
那些走散的朋友啊，谢谢你们曾经陪我走过一程。即使现在我们已经身在不同的轨道，我依然祝福你们，在各自的人生里，闪闪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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