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门进来,看见我烧得通红的脸,眉头立刻皱紧了。二话不说,转身就去卫生间拧了冷毛巾,轻轻敷在我额头上。冰凉的触感让我舒服了些,我半眯着眼,看见他坐在床沿,眼神里的担忧那么明显。“别怕,我在呢。”他就说了这么一句,然后开始了一连串的照顾。
生病的头两天,我几乎都在昏睡。每次醒来,总能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,温度总是刚刚好。他每隔两小时就来给我量一次体温,那个认真劲儿,像在完成什么重大任务。夜里我咳得厉害,他会立刻醒来,轻轻拍我的背,然后把温水递到我嘴边。有次我半夜醒来,看见他靠在椅子上打盹,手里还拿着体温计——他怕自己睡得太沉,干脆坐在旁边守着。
最让我感动的是他照顾我吃饭。我嘴里发苦,什么都没胃口。他就变着花样做流食,小米粥熬得糯糯的,上面浮着一层米油;把蔬菜打成泥,混在粥里;蒸蛋羹嫩得像布丁,滴几滴香油。他每次都是先把我扶起来,在背后垫好枕头,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我。看我皱眉头,他会像哄孩子似的说:“再吃三口,就三口,好不好?”
第三天,烧稍微退了些,但我全身起了疹子,又痒又难受。我忍不住想抓,他赶紧握住我的手,“不能抓,会留疤的。”说完去打来温水,用最软的毛巾蘸着,一点一点帮我擦拭。他的动作那么轻,那么仔细,从脖子到脚踝,每一处发痒的地方都被温柔地抚过。擦完又小心地涂上药膏,一边涂一边轻轻吹气,“忍一忍,马上就不痒了。”
那些天,他包揽了所有家务。每天早上,我都是在厨房传来的轻微响动中醒来的——他在准备早餐;白天他一边工作一边留意着我的动静;晚上等我睡熟了,他才轻手轻脚地去洗漱。有天下午我醒来,看见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,就着午后的阳光在看一本书,那么安静。那一刻,虽然身体还很难受,心里却觉得特别踏实。
病到第五天,我开始烦躁。躺着浑身疼,想看书又头晕,感觉自己像个废人。他看出了我的情绪,下午居然抱来一盆温水说要给我洗头。他让我躺在床上,头悬在床沿,下面垫着盆子。温热的水流过头发,他的手指在发间轻轻按摩,我闭着眼,感觉这些天来的烦躁都被一点点冲走了。洗完头,他又拿来吹风机,坐在床边仔细地帮我吹干。暖风呼呼地响,他的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,我突然就哭了。他赶紧关掉吹风机,紧张地问是不是烫着了。我摇头,眼泪却止不住。那些天生病的委屈、被他照顾的感动,全都涌了上来。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轻轻把我搂进怀里,拍着我的背。
病快好的时候,我能下床走动了。他扶着我到阳台晒太阳,给我披上外套,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周到。我们坐在阳台的椅子上,他削苹果给我吃,苹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。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,我突然觉得,这场病让我看见了他最温柔的模样。
现在回想起来,生病固然难受,但那段被他悉心照顾的日子,却成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回忆。它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,而是体现在每一个细节里——是凌晨三点递到唇边的温水,是熬得恰到好处的米粥,是涂药时轻轻的吹气,是洗头时温柔的手指。
以前总觉得,“爱”要说出来才动人。经过这次生病我才明白,最深的爱,是藏在行动里的。它不需要华丽的语言,就是在你需要的时候,那个人始终在身边,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你。就像他后来常说的:“你健健康康的,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。”
是啊,经过这一场病,我也懂了:人间至暖,不过如此。有个人,在你最脆弱的时候,用他的细心和耐心,陪你度过最难熬的时光。这种被稳稳接住的感觉,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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