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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素描总画走形,每天练3张速写,一年后进步明显

    那时候,我对着画板上歪歪扭扭的静物,心里真不是滋味。苹果画得像土豆,罐子口是椭圆的,石膏像的眼睛总是一个高一个低。老师委婉地说:“形要再准一点。”同学们围过来看,虽然不说话,但那眼神我懂。我把那些走形的画揉成一团,塞进画袋最底层,像藏起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。

    就是在那段最沮丧的日子里,我遇见了速写。画室里一位不太爱说话的老师,看我每天对着长期作业较劲,有天晚上收拾画具时忽然说:“别死磕了,试试这个。”他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的速写本和一支炭笔,“每天三张,就画你眼睛看到的,别多想,别修改,五分钟一张,画完就翻页。”

    第一天,我对着宿舍窗台上的水杯画。手抖得厉害,五分钟像五年一样漫长。画出来的杯子歪倒在桌面上,比例完全失调。第二张画室友的后背,肩膀画得太宽,像个橄榄球运动员。第三张临摹书上的手,手指头跟香肠似的。我看着这三张丑东西,哭笑不得,但还是按照老师说的,没有撕,只是在右下角写上日期,轻轻合上了本子。

    真的就这么开始了。我的“模特”无所不包:阳台上晾的衬衫、食堂里打饭的同学、公交车里拥挤的乘客、路边打盹的流浪猫。速写不允许你慢慢测量、比较,它逼着你用眼睛去捕捉最重要的东西——那条从头顶到脚跟的动势线,那个肩膀和胯部相反的倾斜。头几周几乎全是灾难,我画的人好像随时会从纸上摔下来,画的猫像一团被揉皱的毛线。

    但大概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,我在图书馆画前面看书的女孩。她低着头,脖颈弯成一个很柔和的弧度,肩膀微微耸着。我飞快地画着,突然有那么一瞬间,手和眼睛好像接通了——我看着她,手下自然就画出了那个倾斜的角度,没有犹豫,没有反复修改。画完一看,虽然细节粗糙,但那个人稳稳地坐在那里,姿态自然。那一刻,我的心跳都快了。原来“形”不是量出来的,是感觉出来的。

    我的速写本越来越厚。从每天三张变成了一种习惯,像刷牙洗脸一样自然。我开始注意到以前视而不见的东西:老人走路时脊椎弯曲的弧度,小孩奔跑时手臂摆动的幅度,树叶在枝干上如何交错生长。速写让我重新学习“看”。我不再是概念化地画一个“人”,而是画眼前这个具体的人——他的疲惫、他的专注、他那一刻的生命状态。

    半年左右,我重新翻开那些早期的素描。说也奇怪,以前觉得棘手的那些问题——罐子的透视、石膏像的结构——忽然变得清晰起来。我拿起笔画了一幅长期作业,画的时候,手下有种陌生的熟练感。形准了很多,不是那种小心翼翼的准确,而是一种松弛的、自然的准确。老师路过时停下看了很久,最后说:“你开窍了。”

    现在回头看那三十多本速写,从最初歪歪扭扭的线条到后来流畅生动的捕捉,每一页都是时间走过的痕迹。我数了数,每天三张,一年就是一千多张。这一千多次的观察、一千多次的落笔,像滴水穿石,在不知不觉中重塑了我的眼睛和手。

    前几天整理画室,翻出最早那些“走形”的素描,我没有再感到羞耻。反而平静地铺开,一张张看过去。那些笨拙的线条里,藏着一个不甘心的自己。而改变这一切的,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,就是那每天三张、雷打不动的速写。它像呼吸一样平常,却让一个在形准门口徘徊的人,终于推开了那扇门。

    如今我依然每天画速写,本子换了一个又一个。有时候学生会问我怎么把形画准,我总会想起那个晚上老师递给我速写本的样子。我说:“就从每天三张速写开始吧。”这话听起来简单得近乎敷衍,但我知道,对于真正去做了的人,它会意味着什么。那不只是线条从生涩到流畅的过程,更是一个学会真诚地观看世界、并与自己和解的过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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