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美经典文章
“你在做什么呢？”我轻声问。
他猛地回头，脸上掠过一丝慌乱，随即用身体挡住台面：“没什么，就随便弄弄。”可他那双沾满面粉的手，还有鼻尖上一点奶油，早已出卖了他。
这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的日子。都说七年之痒，可我们谁也没提起这个说法。前些天，我隐约感觉到他的反常——下班回家后总是钻进书房，神神秘秘地在网上查着什么。夜里醒来，常看见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专注的脸。问他，他只说在看新闻。
原来，他是在偷偷学做蛋糕。
“我想给你一个惊喜。”他终于让开身子，露出那个“作品”。那实在算不上美观——蛋糕坯有些塌陷，奶油抹得凹凸不平，边缘还沾着几点可疑的深色痕迹。
“这是……巧克力酱？”我指着那些斑点问。
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“本来想画个心形，结果挤袋没掌握好，喷出来了。”
我噗嗤笑出声，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。这个男人，平日里连煎蛋都会糊锅，现在竟挑战起了烘焙。
他切下一块蛋糕递给我。蛋糕在盘子里颤巍巍的，像他此刻期待又紧张的眼神。我舀了一勺送进嘴里，浓郁的奶香立刻在舌尖绽放，甜得恰到好处，还夹着芒果和草莓的清新。
“好吃吗？”他问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我点点头，说不出话来。不是因为味道有多惊艳，而是因为在这份甜里，我尝出了别的东西——那些他独自在厨房忙碌的夜晚，那些失败的尝试，那些他悄悄倒掉的“实验品”。后来我才知道，这已经是他做的第五个蛋糕了。
“前几个根本不能看。”他见我吃得香，终于放松下来，开始讲述他的“烘焙历险记”。
第一次，他按教程称量面粉，却把单位看错，做出来的蛋糕硬得像石头。第二次，忘记放糖。第三次，烤箱温度设错，蛋糕表面焦黑，里面还是面糊。第四次，奶油打发过头，变成了黄油。
“你怎么不告诉我呢？”我问。
“告诉你了还叫惊喜吗？”他笑了，眼角的皱纹像阳光下的涟漪，“而且我想，七年了，总该有点不一样。”
是啊，七年了。我想起婚礼上那个多层蛋糕，洁白精致，是请最好的师傅订做的。当时我们携手切下第一刀，奶油花瓣纷纷落下，像一场甜蜜的梦。可那个完美的蛋糕是什么味道，我早已记不清了。反倒是眼前这个歪歪扭扭的作品，让我品出了七年来最真实的甜。
这七年，我们搬了三次家，换了两辆车；他发际线悄悄后退，我眼角爬上了细纹；我们为装修吵过架，为谁该洗碗怄过气，也曾背对背睡去，在沉默中等待对方先开口。可更多的时候，是深夜加班时他留的一盏灯，是我生病时他熬糊了的粥，是孩子发烧时共同守候的夜晚，是每一个平凡日子里的相视而笑。
就像这个蛋糕，外表不完美，内里却扎实而温暖。
“知道吗，”他又切了一块蛋糕给自己，“最难的是抹奶油。看视频里师傅一转一转，奶油就平整光滑了。可我手抖得厉害，越抹越糟。”
我想象着他在深夜的厨房里，系着我的粉色围裙，笨拙地转动裱花台，和一团不听话的奶油较劲。那画面一定很滑稽，却让我眼眶发热。
“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的。”我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放下盘子，认真地看着我，“但就是想做。七年了，我们好像总是在忙工作、忙孩子、忙生活，很久没有这样为你做点什么了。”
是啊，七年足以让激情褪去，让浪漫变成奢侈品。我们不再像恋爱时那样费尽心思准备礼物，不再为一句“我爱你”脸红心跳。日子过得像复印机里出来的纸，一张接一张，相似得让人麻木。
可总有人在这样的麻木中，愿意为你重新点燃什么。哪怕只是做一个并不完美的蛋糕。
女儿从房间跑出来，看到蛋糕立刻睁大眼睛：“爸爸，这是什么呀？”
“这是爸爸给妈妈的礼物。”他把她抱到腿上，喂她吃了一小口。
女儿皱起小脸：“没有店里买的好看。”
“但是很好吃，对不对？”他问。
女儿仔细品了品，用力点头：“嗯！有爸爸的味道！”
我们相视而笑。是啊，有爸爸的味道，有爱的味道，有七年时光沉淀下来的，最踏实的味道。
下午，我们一起收拾厨房。搅拌盆里干涸的面糊，台面上洒落的白糖，水槽里粘着奶油的工具——每一样都在诉说着他独自忙碌的夜晚。我想象他对照手机上的教程，手忙脚乱地分离蛋清，小心翼翼地过筛面粉，紧张地盯着烤箱里的变化。那个在职场雷厉风行的男人，在厨房里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学生，只为了给我一个惊喜。
黄昏时分，夕阳把整个厨房染成蜜色。我们坐在餐桌前，就着剩下的蛋糕喝茶。谁也没说话，只有勺子碰触盘子的清脆声响。
“明年，”他突然说，“我争取把奶油抹平一点。”
“不用，”我握住他的手，那双手曾经在婚礼上为我戴上戒指，如今因为连日来的劳作显得有些粗糙，“这样就好，真的。”
因为我知道，生活从来不是店里那些完美无缺的蛋糕，光鲜亮丽却千篇一律。生活是这个歪歪扭扭的、独一无二的蛋糕——或许不够美观，却倾注了制作者全部的心意；或许简单朴素，却有着最真实动人的味道。
七年，痒吗？或许有点。但当你的伴侣愿意为了你，去学习一件他完全不擅长的事，在笨拙中表达他的爱，那种痒就变成了心底最柔软的触动。
蛋糕会吃完，奶油会融化，但这个午后阳光里的味道，会一直留在记忆里，甜着我们接下来的每一个七年。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：人美经典文章 » 内容均为网友投稿,不排除杜撰可能，仅可一观。
热门排行
阅读 (113)
1恋爱时的细心照顾，婚后的粗心忽略阅读 (105)
2想和他一起去海边散步看星星阅读 (100)
3明知没有结果 可心疼还在继续阅读 (98)
4曾共看的日落，成单人余晖阅读 (95)
5他曾说会包容我，后来对我处处指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