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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计划的家很暖 如今成了遗憾的馆

    那盏水晶吊灯,是我和曾计划跑遍半个城淘来的。记得那天下午,阳光斜斜地照进灯具市场,他踮着脚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灯罩上的灰尘,转头对我说:“以后每天晚上,我们就在这灯下吃饭。”他的眼睛亮晶晶的,比水晶还要闪亮。

    可现在,这盏灯还挂在那里,只是很少亮了。

    这房子是我们恋爱第三年买的。那时候真穷啊,两个人挤在三十平的出租屋里,却有着用不完的梦想。曾计划——我们都这么叫他,因为他总爱说“我计划好了”——趴在小小的茶几上画户型图,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哪里放书柜,哪里摆绿植。“阳台要种满花,”他说,“还要有个吊篮,你可以在上面看书,晒太阳。”

    为了这个家,我们真的拼尽了全力。每个周末都在建材市场转悠,为了省两百块钱的运费,自己扛着地板坐公交回家。曾计划的手磨出了水泡,却笑得特别开心:“这地板是我一块块扛回来的,以后踩在上面都觉得踏实。”

    厨房是他最用心的地方。我不擅长做饭,他就设计了最合理的动线。“冰箱在这里,水槽在这里,灶台在这里,”他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比划着,“这样你转身就能拿到东西,不会手忙脚乱。”他连抽屉里的分隔都想到了,筷子、勺子、铲子,各有各的位置。

    可如今,那个他精心设计的厨房,灶台冷了很久。外卖盒子堆在料理台上,挡住了他亲手贴的防溅墙贴——那是我挑的,淡蓝色的小碎花。

    书房是最后一个完工的房间。曾计划把两面墙都做成了书柜,他说:“我们的书要放在一起,不分彼此。”安装书架那天,他从梯子上摔下来,膝盖磕破了,却第一时间检查书架有没有磕坏。“这可是要陪我们一辈子的东西,”他龇牙咧嘴地说,“不能有瑕疵。”

    是啊,他计划里的每一样东西,都是要陪我们一辈子的。

    但计划终究只是计划。

    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也许是他升职后越来越频繁的加班,也许是我调岗后越来越多的出差。我们依然爱着这个家,却渐渐找不到回它的路了。

    记得有一次,我特意请了假,做了一桌子菜——虽然不太好吃,但都是他爱吃的。我坐在餐桌前等啊等,等到菜凉了,热了又凉。凌晨一点,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,看见我还坐在那里,愣住了。“你怎么还没睡?”
    “等你吃饭。”
    他看着那一桌已经失去光泽的菜,眼圈突然就红了:“对不起,我吃过了。”

    那天晚上,我们坐在阳台上,看着那个空置许久的吊篮,谁都没有说话。阳台上计划要种的花,只稀稀拉拉地活了几盆,在夜风里显得格外孤单。

    后来,我们开始争吵。为谁忘了交水电费,为谁该去参加小区的业主会议,为为什么总是我一个人在给绿植浇水。吵得最凶的那次,他指着那面书柜墙说:“你看,你的书和我的书,到底还是分开了。”

    是啊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我的书都挪到了左边,他的挤在右边,中间隔着一条明显的界限,像楚河汉界。

    他搬走的那天,把钥匙放在玄关的盘子里——那也是我们一起挑的,他说放在这里最顺手。关门的声音很轻,轻得让我以为他只是下楼扔个垃圾。

    现在,这个按照曾计划的家,成了我一个人的“遗憾的馆”。

    每个角落都在诉说着曾经的梦想:浴室里他坚持要装的扶手,说老了以后用得着;客厅角落里预留的婴儿车位置;储藏室里整齐摆放的装修剩余材料,他说“万一以后要修补”……

    最讽刺的是,所有的设计都那么合理,那么贴心,可设计这个家的人,却不在这里了。

    我依然住在这里,像个博物馆的看守人,守护着一段没有实现的未来。那盏水晶吊灯偶尔还是会亮起,在那些特别想他的夜晚。光晕洒在地板上,仿佛还能看见两个年轻人坐在地上,对着户型图指指点点,笑声穿过时光,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。

    如果时光能够重来,也许我会少在乎一点地板是不是完美,书架是不是对称,多在乎一点我们一起在这个空间里度过的时光。可是啊,生活没有如果,只有结果。

    这个家还是很暖,地暖是他挑的最好的品牌,冬天光脚踩在上面也不会冷。只是那种从心里透出来的暖,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
    曾计划啊曾计划,你计划好了一切,怎么唯独忘了计划,如何让这个家永远不缺你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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